61、独住碧城(七)(1/5)
胃里的酸水涌到喉咙口, 泛滥出食物腐烂,腥臭的气味后,人会从这种身理信号上意识到, 自己的精神壁垒遭受着残忍的侵蚀。感官永远比那种叫“灵”的东西更快一步。杨婉脑回忆起的关于诏狱的记载,几乎全是感官性的东西。
刑讯和肉(和谐)体的尊严相关,关于它的历史研究,需要很强的抽离性和边界感。
然而杨婉此时却能感受到那一股恐惧的酸水不断地的喉咙里冲顶着, 那种恐惧来自于对明朝酷刑的认识,也来自于这副身体对疼痛的记忆,令抑制不住地发抖。
“把锁上去, 张人要亲审。”
杨婉环顾四周,为了审, 整个刑房里没有留下一个犯人,厚重的墙壁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,静到里面的人听不见任何人疾苦,只能专注地思考自身的处境。
两个校尉抓起杨婉的胳膊,将从地上提起来, 解开手腕上的刑具。
刑房的央立着一幅泼过水的刑架,校尉毫不犹豫地将绑了上去,其一个道:“腰用绳子绑上就行了,一个女人哪儿那么劲儿。”
“行,勒得死一点。”
杨婉只觉腰上的绳子猛一收紧,顿时干呕起来。
站刑架前的校尉道:“稍微轻一点,脸都白了。”
刑架背后的人探了半个头看了杨婉一眼, “你是见长得,心软了是吧。”
那人没应声,说话的人这看见, 张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刑架前的椅上。
“脖子。”
他抬手点向杨婉,校尉忙将铁链套了杨婉的脖子上,杨婉被迫仰起头,呼吸瞬变得很不通畅。忍不住咳了几声,刑架晃动起来,束缚的锁链碰撞一起,寒冷的磕碰声一下子安静的刑房里荡了几个来回。
“人,备了。”
“嗯。”
张洛抬头看向刑架上的杨婉。
穿着灰白色的诏狱囚服,头发被散下来以后,又被一根素带随意地系肩膀上,因为呼吸不顺畅,胸口上下起伏着。和其他人犯不一样的是,似乎没有准备先开口,只是垂眼望着他,眼底的绪并不是张洛熟悉的仇恨和惶恐。
“知道我要问什么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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